《铁笼里的狂想者》
(一)
泉州城的东南角,灰白色的厂房像一只蹲伏的巨兽,日夜吞吐着蒸汽。卫生巾生产线的传送带永不停歇,工人们的手腕在流水线上划出相同的弧线,如同被上了发条的玩偶。三十六岁的张君,偏在这铁笼里养着只文字做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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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空压机的轰鸣突然哑了。张君从梦中惊醒,竟被这反常的寂静吵得睡意全无。铁架床咯吱作响,他摸出藏在枕下的笔记本,写下:\"万籁俱寂,反被静默惊醒。\"这倒像是张爱玲笔下那些被时代碾碎的小人物,在瓦砾堆里捡拾自己的影子。
(三)
车间里永远在上演荒诞剧。主机工操着闽南俚语骂人,今日嫌双面胶太短,明日怪材料卷边。张君在厕所隔间支起\"书斋\"——不过是个垫着纸板的马桶盖。隔壁便池哗啦作响,短视频里的笑声与尿骚味混作一团。他写道:\"领导亲戚管着领导的亲戚,我们这些外姓人,生来就是替罪羊。\"
(四)
厂里来过朵\"解语花\"。三十岁的离异女子,引得满车间的雄蜂围着转。张君观察多日,终在记事本上记下一笔:\"与伊同下楼梯,眼前黑如前途,忽有光明自后至。回首望,原是陈总举着手机,笑容暖似探照灯。\"这文字半文不白,倒有几分民国小报的促狭。
(五)
京城来的编辑说他的文字\"带刺\"。那些发表在《单读》上的车间札记,读者先笑后哭,像咬了口裹着糖衣的黄莲。有段写食堂饭菜:\"米粒要么溺死在水里,要么倔强地硌牙。肉片上的猪毛,倒比工友们的头发更坚韧。\"编辑夸他有\"对抗性的尊严\",他却想着明日早班要提前十分钟到岗。
(六)
十九年工龄换不来主机位置。妻子在老家卖蛋糕,两个孩子看玩具都背着手。有夜台风断电,他独坐阳台举着手机当荧光棒,对面楼里传来扑克牌的摔打声。那本《小团圆》早成了账本,记录着每日微薄的收入。
(七)
最近他常去市图书馆。阳光下,这个驼背男人突然高举双臂比出胜利手势,露出被香烟熏黄的牙齿。他说要写本《失败者列传》,把萌宝、白公子这些\"庸常生活的叛徒\"都装进去,当然还有他自己——那个在流水线上偷偷构思小说的\"非人类\"。
结语:
铁笼关不住会飞的思想,尘埃里也能开出倔强的花。愿每个在生活齿轮间辗转的灵魂,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文字方舟,载着那点不肯熄灭的光,驶向更广阔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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