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6日的凌晨时分,波兰的新任总统卡罗尔·纳沃罗茨基正式宣誓上任。这个具有深刻民族主义色彩的政治人物,曾公开批评现任波兰总理唐纳德·图斯克是历史上最糟糕的总理。如今,随着纳沃罗茨基走上总统职位,图斯克与他的冲突无疑将对波兰政坛产生重大影响,可能引发一场政治风暴。
两个月前,波兰国家选举委员会公布了总统选举的最终结果。在这场选举中,民族主义的候选人卡罗尔·纳沃罗茨基凭借着50.89%的得票率,战胜了亲欧盟的自由派候选人、华沙市长拉法尔·特扎斯科夫斯基,他获得了49.11%的票数。尽管差距仅为37万票,这一胜利仍然标志着波兰政治格局的巨大变化——一位与特朗普保持良好关系、并与极右翼势力结盟的保守派人物,将开始掌握波兰总统的权力。
这场选举爆冷,意外的结果让整个波兰政坛为之一振。那么,波兰究竟会在纳沃罗茨基的领导下,发生怎样的政治变革呢?让我们回顾一下大选的过程。
2025年5月18日的首轮投票中,共有13名候选人竞选,但没有一位候选人能够获得绝对多数的支持。自由派代表特扎斯科夫斯基以31.36%的支持率领先,紧随其后的是获得法律与公正党(PiS)支持的纳沃罗茨基,他的得票率为29.54%。然而,选举真正的震荡来自于极右翼阵营的崛起。自由意志主义政党“联盟党”(Konfederacja)领袖门岑获得了14.81%的支持,而在同阵营内被开除的布劳恩也获得了6.34%的选票。两人合计超过五分之一的选票,成为决定第二轮选举结果的关键力量。
展开剩余79%在6月1日的第二轮投票中,投票率达到了71.63%,最终纳沃罗茨基以微弱优势翻盘胜出。这一结果充分反映了选民对图斯克政府的极大失望,尤其是在司法改革、堕胎限制等承诺未能兑现的情况下。根据出口民调,约47%的选民对政府给出了负面评价,远远高于正面评价的30%。自由派的竞选策略失误,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选民的观感。自由派媒体长期聚焦纳沃罗茨基年轻时参与足球流氓斗殴、涉嫌欺诈老年邻居房产等争议,这种策略不仅未能有效削弱纳沃罗茨基的形象,反而激发了保守选民的反抗情绪。
与此同时,极右翼的“联盟党”巧妙地调整了选举策略。门岑和布劳恩的支持者大约有90%在第二轮投票时转向支持纳沃罗茨基。这些主要是年轻的男性选民,普遍对现状不满,组成了支持纳沃罗茨基的强大力量,最终成为自由派的致命一击。
波兰政治学者拉多斯瓦夫·马尔科夫斯基对此深感痛心,他指出:一个有不光彩过去、且混淆基本问题的人,竟然能够当选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实在令人堪忧。
42岁的纳沃罗茨基堪称波兰政坛的“异类”。他是一位保守派历史学者,曾是业余拳击手,且几乎没有任何政治履历。纳沃罗茨基的迅速崛起,依靠的是两大支柱:一是法律与公正党的全力支持,二是特朗普的强力背书。作为法律与公正党推出的“独立候选人”,他充分利用该党深耕多年的基层动员网络,提出“经济优先保障波兰人民”和“反对欧盟气候政策”等口号,成功吸引了对传统左右派均不满的中间选民。
2025年5月,在卡托维兹的选举集会上,纳沃罗茨基与特朗普亲密合影,他还得到了美国国土安全部长诺姆的亲自助选,诺姆公开批评特扎斯科夫斯基是“灾难性的领导者”。这一背书使得纳沃罗茨基成为特朗普“让美国再次伟大”运动在欧洲的一次难得的成功案例。
纳沃罗茨基的意识形态在他的核心政策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他在司法主权问题上坚持主权立场,表示将行使总统否决权,阻止图斯克政府废除PiS时期的司法改革。对于乌克兰问题,纳沃罗茨基持强硬立场,他公开反对乌克兰加入北约,认为“乌克兰的利益不应与波兰的利益等同”,这一立场与前总统杜达及图斯克政府亲乌的政策形成鲜明对比。
纳沃罗茨基还秉持疑欧主义和经济民粹主义的理念。他反对欧盟的移民配额政策和绿色能源转型,承诺实施减税政策以争取工薪阶层的支持。
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纳沃罗茨基的胜利得到了极右翼阵营的热烈欢迎。匈牙利外长西雅尔多称之为“爱国者的又一次胜利”,意大利的极右翼领导人梅洛尼则将其视为欧洲保守浪潮的一个新里程碑。
随着纳沃罗茨基在8月6日正式宣誓就职,波兰进入了“双头对立”时代。总统府将由疑欧的民族主义者掌控,而总理府则由亲欧的自由派图斯克主导。此种权力制衡的局面迅速显现出波兰政治的复杂性。在纳沃罗茨基上任后,波兰的立法议程面临停滞的风险。作为总统,纳沃罗茨基拥有否决权,可以阻碍政府法案的通过,而图斯克领导的执政联盟在议会中并未能获得足够的席位来推翻总统的否决。
司法改革和堕胎法的自由化进程将首当其冲,纳沃罗茨基已明确表示将会对此予以阻挠。纳沃罗茨基和图斯克之间的深刻分歧,预示着波兰执政联盟可能出现裂痕。极右翼政党“联盟党”虽然未与PiS正式结盟,但其支持者在第二轮投票中大规模转向纳沃罗茨基,这可能为法律与公正党拉拢执政联盟中的右翼议员提供契机。而图斯克也不得不急忙发起信任投票,以稳固自己的政权。
这一总统与总理激烈对抗的局面,让波兰的市场信心受到严重冲击。选举结果公布后,波兰股市立刻下跌了2%,反映出投资者对未来政治不确定性的担忧。
唯一可能的合作领域是在国防问题上。纳沃罗茨基和图斯克都将俄罗斯视为波兰的主要安全威胁,因此双方可能就增强军事力量达成某些有限的共识。然而,这一共识显得非常脆弱——纳沃罗茨基坚持“美国优先”的跨大西洋关系,反对欧盟加强自主防务能力,这与图斯克及欧盟的主流立场形成尖锐对立。
波兰自由派的困境也反映了整个欧洲政治的演变。纳沃罗茨基的当选标志着亲欧力量在东欧这一重要桥头堡的退步。长期以来,波兰一直处于欧洲战争的核心地带,民众对于纳沃罗茨基的异军突起充满担忧,担心波兰可能因此被欧洲孤立,最终无人能够保护波兰人民。
未来两年,波兰政坛的拉锯战不仅将决定波兰本国法治和外交的走向,更有可能成为检验欧洲民粹主义是否能够持续发展的试金石。随着波兰总统府前的国旗易手,欧洲地缘政治的棋盘上,波兰这颗棋子正悄然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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